诸葛察翻看着颜水松这段时间搜集到的信息，不由得感叹道：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“可以啊颜部长，我记得你暑假实习是在隔壁市？人不在辽川信息还能抓得这么快，佩服佩服。”

“媒体人的本能吧……只希望这个技能将来可以让我以后多挣两口饭吃……”

颜水松没在这个玩笑上停留太久，见诸葛察已经粗略翻看完所有材料，便问她：

“所以你觉得这两个选题，哪一个比较好？”

诸葛察略微沉吟了下，并未直接做出回答，而是反问道：

“我想先问下，如果要做这两个选题，你打算把我们讨论的重心放在事件的那个环节上？”

颜水松看起来要以考虑过这个问题，马上回答道：

“如果是山大这件事，实际上，因为这件事本身目击者众多，案发经过已经是十分清楚的了。我想，与其描述过程，讨论这次恶性事件动机，留给我们的空间会更多一些，而且这也比较适合我们频道一贯的主题。

“而如果我们做另一个，芋九区的福康精神病院，因为近期患者异常增多的这个说法，暂时还只是坊间传言，所以我们必须先收集足够多的证据，来证明这个情况确实存在。但相对的，一旦我们能够证明这点，由于这个话题本身就已经足够大了，关于这个现象背后的原因只需要简单分析即可。”

诸葛察点了点头，将文件递还给颜水松，并和他说了下自己的看法：

“我个人倾向于做山大的这个。

“福康医院那边如果确有其事，且我们能找到原因抢先报道的话，确实可以很好地挑起话题。但问题的关键在于，”

她顿了顿，但又马上接了下去：

“一般精神病院都会限制进出，我们要是想进行内部探查，其自由度完全不如隔壁山大，况且保护患者的隐私是医务工作者的基本准则，我们很难突破医院的保护接触到病人。

“即使想从病人家属身上入手，但实际上，一般精神病患者的家属对媒体都是采取回避态度，不愿意和不相干的人探寻过多。

“而如果前期信息收集不充分，后续我们则很难对这件事进行客观的判断，这样的成果无法达到我们频道的一贯要求，最后可能吸引不了新观众，反而还会失去原有的关注者，得不偿失。

“相反，对于山大的这件事，”

她将指尖移向了颜水松标出来的第一个事件：

“我们近水楼台先得月，不仅实地考察更方便，可以打听的人也更多，信息的来源更广、更有说服力，有了可靠的信息，我们才能做出更好的分析。

“此外，这件事刚发生不到一周，加上现在刚开学，这段时间正是事件传播和讨论发酵的时候，只要我们赶得上，这个就是天赐良机。

“当然福康医院的素材也不用完全放弃，有相关信息我们可以先记一手，只是这个阶段最好暂时先把精力集中在山大的事上？你怎么看？”

诸葛察说完，看向颜水松。

“我想法和你差不多。山大的事是近期的热点，离我们又近，确实更合适。只是为了防止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，多个备选会更稳妥。”

颜水松表示自己没什么异议。

“可以，那就先按这样来。后续分工你有什么想法吗？”诸葛察看对方没有什么问题，便进一步询问他后续的计划。

“中心文案部分还是由你负责，后续视频制作也依旧由我来，主要是信息搜集这方面，之前主要是由你负责根据选题查找，这次既然要结合时事，最好还是加入一些采访以及实地调查的内容，也可以帮助我们确定最终分析的方向，这类型的我比较熟悉，就交给我吧。”

“没问题，你有计划的采访对象吗？”

“有的，”颜水松说着便从包里拿出了另外一份打印稿：

“这次山大这件事，最主要的就是这两人：死者海芳露、杀人后立刻遭遇车祸而死亡的宋自凯。”

颜水松将一叠新的资料递给诸葛察：

“宋自凯在学校的人际关系相对简单，我暂时确定了他的专业、班级、宿舍和社团以及一些基本信息，我计划等之后再看下能不能从他周围人的口中问出点什么别的信息。”

“海芳露的情况则会复杂些……你应该对她的情况也有所耳闻，除了她在山大学生会的任职，更出名的是她的长相、入学两年以来的情感纠葛史，以及一年前被人扒出的，额，不太好评价的家庭关系……”

“略有耳闻，不过不是特别清楚，倒是之前两校联办活动的时候有远远见过一面，确实是很引人注目的容貌。”看颜水松有点尴尬的神情，诸葛察不置可否地接了一句。

“她也算是隔壁的风云人物了，交际范围也广，要收集她的信息的话，来源更多，但也更不好甄别。”

“这样的话，”诸葛察想了想，还是决定帮忙多担一些任务：“要不学会那边的人就由我去吧，之前一起两校合办活动的时候，基本都是我们部门负责对接的，我对他们那边也挺熟悉。”

“那再好不过，辛苦你了！”颜水松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，将他之前搜集的学生会相关人员名录交给了对方。

“应该的。”诸葛察笑了笑接过颜水松递过来的一沓资料。

之后，二人继续商议了下各项细节，待时间临近中午，他们也大体定好了之后的安排。

“那之后就先按这个计划走吧，过程中有什么需要讨论的再线上联系？”诸葛察敲了敲桌面，看向颜水松，后者回了个“OK”的手势。于是两人一齐舒了口气，宣告着一个早上的讨论结束，各自准备离开活动室。

诸葛察东西虽多，收拾得却很迅速，临走前她又问了颜水松一个问题：

“不过我有点好奇，你怎么会想做这方面的内容？以现在的网络风气，再加上我们这个领域，如果要做肯定就是敏感话题，不怕别人说你吃人血馒头吗？”

“嗯……我觉得我们这不叫吃人血馒头……事实上，”

颜水松拍了拍手上的文件：

“我们才是那个人血馒头。

“事件中心的人是人血，你我这样的人是馒头。我无法决定人们在看到真相后，是一并看到台上流血的人而探讨背后的原因，避免未来发生同样的事；还是只吃进这据说治病的人血馒头，在发泄完怒气或是鄙夷后便弃之于脑后。我只是记者，我能做的只有记录真实。”

“哈哈，那就祝我们好运吧~”诸葛察听到他这样的回答后笑了笑，于是挥手和颜水松告别了。

在颜水松将东西都收拾妥当后，他却并没有急着离开，而是依旧留在了活动室内，翻看着手机，看网络上有没有出现一些新的消息。

而就当他刚把几个网址收藏到备忘中后，屏幕上一条消息弹了出来：

“我到了，你人呢？走，师傅带你去搓一顿。”

颜水松看到这条消息后，“噌”地一下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，一手拎起背包，另一边手连发回去几个消息：

“在活动室”

“马上来”

“师傅你就在我们校门口等着就好”

“我就到”

“五分钟！”

说着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了活动室。只在路过窗口时稍微逗留了一会儿，透过窗户的反光确认了下自己现在的状态，暗自握了握拳，继续向校门口奔去。

与此同时，校门口旁正停着一辆面包车，驾驶座上坐着一位目测二十多岁的女性，修着齐耳短发，巨大的环形耳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，浅灰色的无袖打底衫，配上胸前挂着的黑色大框墨镜，整个人透出股时尚又干练的气息。

只见她一边用手肘撑着车窗，一边用手指快速敲击着手机屏幕：

“悠着点，不用急。”

“我也好久没回学校了，正好感受下这青春洋溢的氛围。”

“啊，看看这来来往往的少年少女们，多么的朝气蓬勃有活力。”

“应该说不愧是大学吗，连门口的保安都这么年轻又帅气。”

“看得我都想就近找个房子定居了。”

刚发出去的消息很快便收到了回复：

“师傅你醒醒，你才刚毕业没几年，不是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千年古尸”

张亭玉嘿了一声，马上反驳回去：

“徒儿你不懂啊！社会催人老，就这几年也足够把为师的精气吸得一干二净了！”

“现在的我要吸点年轻人的活力才能再度活起来。”

“啊！青春的气息！多么美味！”

张亭玉看着屏幕对面一阵诡异的安静乐不可支，不过对方还是很快就发来了新的回复：

“……”

“行。吧。”

“那这附近房子挺便宜，您随意”

“还有”

“我到了”

“抬头，师傅”

张亭玉将目光转向车外，看见离车不远处，一名男生正笑着朝她挥手走来。

阳光照着白衫，衣角随着大步向前的脚步微微扬起，正是人一生中最好的年纪。

“这臭小子……”

张亭玉带点无奈地笑了笑，也朝对方招了招手：

“上车！”

很快，他们到了大学城附近的一个商圈。

张亭玉领着颜水松径直进了一家火锅店，落座后，招呼完服务员点了份鸳鸯锅双人套餐，便如力竭般摊在了座位上：

“呼，累死我了，你们学校可真够远的，来一趟差不多要我跨一整个城区。”

“师傅你租的房子离这里很远？”颜水松一边放包一边询问。

“远，你们大学城在辽川东郊，我租的地方在西郊。来一趟跨城又跨江……嘛，不过也还好，记者嘛，已经习惯了到处跑。”张亭玉不在意地摆了摆手。

“西郊？师傅你现在在芋九区？”

“对啊，有点东西想要查一下，在那边方便。”

“难道师傅你是为了福康医院的事来辽川的？”颜水松心里一动，问道。

“福康医院？不，那又有什么情况？”张亭玉挑了下眉，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。

“啊，不是吗？我还以为你是为这个去芋九区的……福康就是芋九那边的一家精神病医院，近期关于这家医院有点风言风语，说是病人的数量有点不太正常，我前段时间就稍微关注了下。”意识到自己猜错了方向，颜水松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。

张亭玉听闻这个消息后，反倒不自觉用食指摩挲了下嘴角，眯起双眼陷入沉思：“有点意思……”

“师傅你要是感兴趣的话，我之后把我收集的资料发你看看？”看对方似乎对这个消息挺感兴趣的，颜水松索性提出直接把资料共享给她。

张亭玉听他这么说，笑着和对方比了个“OK”的手势：“可以，谢了，我之后要是有查到什么也给你发一份。”

“大感谢！我也本来想跟进看看的，但近期实在抽不出空，师傅你愿意帮忙那就太好了！”颜水松听闻对方主动提出协助立马双手合十表示感谢。

“好说，我可是你师傅嘛~”张亭玉笑朝对方打了个响指。

刚巧服务员过来上菜，她便一边搭手一边问起了颜水松的近况：“说起来你最近怎么样？明年就要毕业了对吧？学习啊、实习啊、找工作啊啥的都顺利吗？”

“还行，这学期没有什么课业压力，实习的话，我之前趁暑假去了一个上市公司，虽然被人狠狠蹂躏……”

说到这颜水松像是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，拧眉闭上双眼，再吸了一口气才把话接了下去：

“但好歹简历上应该够看得过去了……开学以后，我打算在辽川重新找一个自由度比较高的地方实习，把更多的时间放在频道上，这个要是做得好的话，对我之后的面试更加有利。”

“厉害，”张亭玉赞叹一声后又问道：“说到你的频道，最近做得怎么样了？”

“说实话，我感觉我们最近到了一个平台期，所以我和诸葛计划做一个讨论度较高的题材，看能不能给频道增加点人气，不过……”颜水松说着便叹了口气。

“怎么？选题有困难？”张亭玉看他这副为难的神情，乐得给自己涮了个毛肚。

“这倒没有，我们已经决定做山大的那件事了。只是这件事里有一些细节我一直没搞清楚，也不知该从何下手……”颜水松苦笑着索性将两盘毛肚都移到了张亭玉面前。

“山大的事？啊……有听说，最近挺多人在聊的，不过这件事的各个环节不是都挺明确的吗？你是觉得还有哪里不太对劲？”张亭玉疑惑地看向对方。

“表面上看确实没什么问题，宋自凯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捅死海芳露，然后在逃跑时被车撞死，这个过程非常明确。

“让我比较疑惑的是，在这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，让宋自凯对海芳露做出这样的事。

“虽然现在各种说法满天飞，但是就我目前搜集的，他们周围人的评价来看，直到上学期结束的时候，宋自凯对海芳露也一直都很温和照顾，平时也是那种会比较注重道德礼节的人，甚至他的舍友还给他取了个外号——‘神父’。

“而海芳露，虽然之前有一些关于她家庭的流言，但她个人实际并未做过什么不好的事，总体评价也是性格开朗热情，会照顾人这种。

“虽然也确实有他们之间关系暧昧的传闻，但依旧很难想象他们二人最后会是这个结局。

“而另一个让我比较疑惑的 ，则是海芳露的行踪。

“就暑假的这两个月，除了可以确定她每天会在门禁前回到宿舍，我完全查不到，哪怕是一丁点，这段时间里她都去了哪儿的信息。”